10月10日,我父亲78岁生日。由于疫情我没能陪他过生日。每年父亲过生日都要全家吃顿油炸糕——我们山西老家待客的头等美味。母亲是炸糕行家,外脆里糯,香甜可口。其实糕是给我们吃的,父亲的胃不好,油炸糕很少敢吃。
我以为,父亲的胃不舒服是年轻时候饿的。那时念中学,赶上自然灾害,人都吃不饱。假期,他和村民挖“民生渠”挣工分。长身体的时候吃不饱还干重体力活。他讲这些时总说,日子虽苦,年轻时也不觉得,像是说别人的事。
(资料图片仅供参考)
父亲的生日让疫情居家的我萌生了整理记忆的想法。打开电脑,一幅幅画面从记忆深处走来,落到键盘上,变成一行行文字。
从小,我心里就莫名地很委屈。记忆里,姥爷和父亲重男轻女,凡事考虑儿子。我一面在心里和哥哥们比较,一面努力付出,讨好,希望能被看到,被重视,被认可。这样拧巴地过了几十年,内心的委屈纠结从没释怀。不高兴的时候,我会怼父母重男轻女、偏心,不公平。父亲也曾回怼我:“重男轻女不是从我开始的。”是啊,我改不了历史。
于是,我带着我认为的原生家庭的伤,在我自己以为的父亲的挑剔和嫌弃里长大。一面委屈自卑心疼自己,一面逞强好胜较劲儿,只想靠努力证明我不比男孩儿差。父亲偶尔会骄傲地夸一句:“我姑娘能顶个儿子!”小心脏再次被戳中。
虽然如此,成长中父亲给我关爱的温暖记忆还是不少。
我童年时,父亲从包头回村过年,会从帆布提包里掏出来各种糖果塞满我的小兜兜。他每年只回去一次,偶尔高兴会把我举过头顶,放在他的肩头。日子好过后他说,那时的日子特别难,一个月挣二十六块五。为了省出给村里交的口粮钱,他在包头根本吃不饱,5分钱一个的白皮饼子都舍不得买。
我儿时的记忆很多是苦的,因为太穷了,为了盖一间全家容身的小房子,父母带着我们兄妹三人去工地捡拾废弃的砖头,用平车拉回家时已经是半夜。再和父亲聊这些的时候,我已经40岁了,经历半生,也生儿育女,看着已经步入老年的父亲,觉得胸口隐隐作痛,后悔少不经事因他的严厉和苛责而对他生出那么多不满。
咬着牙不说,再难都要自己扛下来的是我的父亲。
我在师专读书时,与父亲的关系较此前好了一些。许是距离产生美,亦或我过了叛逆期,父亲年岁渐长,家里日子好起来,他也平和了许多。那是1991年的11月底,周日,我照例要回学校去。由于爷爷病得很重,我误了末班公交。担心我第二天误课,父亲执意要骑自行车送我去学校。那时天已经很冷了,寒风中,父亲顶着风用力地蹬着破旧的自行车,到学校的时候已经非常晚了,他一边擦汗一边催我快进宿舍楼,而他转身离去,消失在昏黄路灯下的背影成了我此后努力上进的动力。那个星期,我参加了全校的文学三项全能大赛夺得了冠军,即兴演讲的题目就是《背影》。再后来,散文《背影》还获了全国的文学奖。
奋力托举,不让我落下每一次学习和成长机会的是我的父亲。
记忆来到1994年。那年我特别难。失恋,工作不顺利,身体硬朗的奶奶心肌猝死突然走了。当所有重荷让我无力承担时,是父亲站在了我身后。他陪我聊天,告诉我感情是靠缘分的;他给我打气,事业是需要努力打拼的。
同年8月,我报考了“公考”。培训要到晚上10点半。那天遭特大雷暴雨。当我“划”着雨水没过小半截的自行车到家街角的时候,父亲打着手电筒在等我。我浑身湿透,他也浑身湿透。我妈说,你爸从打雷开始一直发愁你怎么回家,在外面等了一个钟头。
给予温暖,在我最难的时候站在我身后的是我的父亲。
那天我哭了,告诉自己再难也要自己扛,不让父母为我操心。此后,我陆续参加了各种考试,经历了职场各种抉择和挑战。慢慢地我发现,自己变成了另一个父亲,像他当年严苛对我一样要求自己。
疫情不能回家陪父亲过生日的缺憾,被这些温暖的记忆填满。这些温暖的记忆让我释怀了很多的委屈也读懂了父亲,他只是个普通人,身上传承着祖辈的烙印,肩扛着生活的重压。他不是完人,有他的局限、不足和脾气,当然也给不了我想象中的十全十美的爱。但他用尽全力,足够我在温饱中长大,在托举中前行。
感恩父亲,多大的缘分让我做了您的女儿。父爱如山,我将珍藏这些记忆温暖今后的每一个当下。
顺便说一句,虽然78岁了,我父亲一直在工作,所以是“年轻态”。每天6点起床,锻炼、早饭、全天正点上下班,作息规律,几十年都没变过,精气神饱满,状态也非常好,这样的老爸是我学习的榜样,是我的骄傲。
(作者:李玥 漫画设计:王媛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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